正午的阳光照在链式拖拉机的舱顶,把整个驾驶舱晒得呼呼烫。
鲍比握着方向盘,脖子上挂了一根白毛巾,不时拿它擦一把汗。他童年时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就是坐在田垄上,看着父亲和母亲弯腰在麦田里耕作。那时父亲脖子上也像他现在这样,挂着一条擦汗用的毛巾。
鲍比不是外省移民,他就出生在奥维耶行省,自打他记事起,门前屋后的麦田就是自家的。据大人们说,早些年可没这样的好事,那时候,地是贵族老爷的,农夫一年忙到头,却要把绝大多数收成上缴给贵族,自己只能留下些掺着麸皮和糠的劣等面粉。
鲍比还听说,那样的食物,小孩儿们吃了根本不消化,一个个挺着大得可笑的肚子,手臂腿脚却细得像柴火杆。鲍比幼时应该也是那副可怜样,不过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当然记不得,维恩公爵分田到户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鲍比才五岁。
用村里老人的话说,鲍比是生在了好年头,那时他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渐渐明白,吃得饱穿得暖,对于农夫们来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顺理成章——在北方王到来之前,村子里每隔几年都会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六年前,县里公学成立的时候,鲍比已经十一岁,刚好挤进公学招生的年龄范围。可当初,鲍比说什么也不愿意和那些只有七八岁的小屁孩儿们坐在同一个教堂里,念同样的书,他觉得那样太丢脸了。
在十一岁时的鲍比看来,爬到树上掏鸟蛋,下到河里抓鱼,或者躲在秸秆垛里偷看村里的小伙儿姑娘干那事儿,每一件都比枯坐在教堂里有意思得多。
不过,两年后,鲍比就为自己的任性贪玩付出了代价。新历元年,《真理月刊》上的一篇文章揭开了魔法神秘的面纱,县公学的孩子们一个个变成了魔法学徒,可鲍比却还是一个只会掏鸟蛋的乡下孩子。
一天傍晚,小他两岁的弟弟,当着他的面,搓出一颗火球。就在那天,十三岁的鲍比一声不吭地跑出了家门,在无人的田埂上坐了整整一晚,也哭了整整一晚。
从那时候起,鲍比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怪孩子,直到新历3年,光明神似乎听到了这个可怜孩子的祷告,给了他一个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
简而言之,边防所附属工厂招工,鲍比因为体格健壮顺利入选,成了一名光荣的产业工人。
根据《帝国魔法师管理法案》第三章第十四条,任何获得工业部审核的工厂,有义务为其招募的所有正式工人,提供魔金及魔法指导,直至其掌握一个学徒级魔法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