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的话未说完,就“啊”的一声,身子歪了一下,摸着肩膀惊慌地望向兆佳氏。
而后,就见一柄玉如意从她身上滑落,掉到地上,碎成两半。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曹颖的眼里含了泪:“母亲……”
兆佳氏双目赤红,立眉喝道:“小二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他什么秉性我不知道?好色好酒是有的,却不是那丧良心、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不用你咒他……”
她虽强压着,到底是气狠了,身子摇摇欲坠,手脚都跟着哆嗦。
曹颙与曹项见了,望向曹颖的目光都带了怒气。
兆佳氏到底是近花甲之人,而且早年还中过风,这几年精心调养才渐好些。
若是现下因曹颂问罪之事有个好歹,等曹颂回京后如何自处?就是曹颂与曹頫亲兄弟之间,说不定也要因此生嫌隙。
曹颖被母亲一砸,本就含着泪,见曹颙与曹项瞪着自己,心中羞愤委屈什么都上来,用帕子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春华虽只听了六七成,可也明白得差不多,晓得二伯问罪之事是真的。
自己这大姑太太,嘴巴实在太坏了些。这个时候不说好言好语地宽慰老太太,还给老太太心里扎刀,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怎生好?
只是曹项与春华是庶子庶媳,没有道理在兆佳氏看着不好的时候,撵嫡姐的道理。
曹颙却没顾忌,看着曹颖淡淡道:“不管曹颂如何,自有曹家替他担待,大姐回娘家报信的情谊,弟弟们记下了,其他的就不用大姐在跟着操心……眼下不好待客,还请大姐自便……”
曹颖只觉一口气上不了,抚着胸口道:“这叫什么话?我竟成了客不成?”
曹颙也不看她,只坐在兆佳氏的身边,拖着她的胳膊道:“二婶若信侄儿,就将心搁回肚子里……侄儿不能保住小二的顶戴,却能保证得了他的平安……这次说来,小二不过是受了连累,两江一地,随着范时铎被罢官的不是一个两个……法不责众,罢官又有什么?二婶忘了,侄儿前几年不是还被罢过总督么,现下不还是好好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像锤子似的击打在兆佳氏的心上。
她的胳膊渐渐停止抖动,抬起头来,眼里也有了神采,使劲点点头,哽咽道:“我信,我信……我知道,颙哥儿是最疼小二的……”
众人见状,齐齐地松了口气。
可兆佳氏到底上了年岁,这惊怒之下,精神松了下来,反而有些挨不住,说完这些话,双眼一翻,身子直愣愣地往前跌去。
还好曹颙在她身旁,伸胳膊扶住。
再看兆佳氏,已经牙关紧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