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这些康熙朝的“黑心棉”,曹颙丝毫不意外。满清入关不到百年,这贪污之风,就比前面历朝历代都要严重。他真怀疑,没有雍正承上启下那十几年,满清政权能不能维持二百余年。
十六阿哥脸上发青,皱眉对曹颙道:“都说乌鲁木齐比的苦寒胜于宁古塔。这样的棉衣到了那边,顶什么用?”
曹颙点点头,道:“是的,皇上这次的恩典,西北军士怕是享不到了。听说为了这一万件棉衣,皇上从内库拨了两万两银子,怕是半数落入蠹虫之手。”
十六阿哥又是气恼,又是为难。
如今太后丧中,皇父病中,这要是捅到御前,怕是要气坏龙体;要是瞒下来,这无法御寒的棉衣到了西北,只能增加军中虚耗,也是不妥当。
十六阿哥只觉得太阳穴生疼,就听到院子里有人的传来脚步声,随即有人请安声。
他怎么来了?
十六阿哥与曹颙对视一眼,都有疑色。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人挑了帘子进来,蟒衣上罩上白色袍子,帽上去缨,正是十四阿哥。
他进了屋子,视线就直接落在书案上几件剪开露出棉絮的棉衣。
“十四哥(十四爷)。”十六阿哥与曹颙两个,都起身见过。
十四阿哥的脸色铁青铁青的,上前拿起一件棉衣,嘴里冷哼了一声,恨恨道:“这就是皇阿玛的‘恩典’?”
说完,他才察觉自己失言,这话落在外人眼中,倒像是对皇父不满。他瞥了眼旁边的十六阿哥与曹颙,挑了挑嘴角道:“那帮奴才,好大的狗胆,皇阿玛御口交代下的差事,也有人利令智昏。”
曹颙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
这一万件棉衣,是康熙从内务府花钱,经手此事的,却有兵部的官员。毕竟这是军需,的非同其他。
不管是内务府,还是兵部,都同曹颙不想干。
现下,眼看就是除夕,这棉衣运到西北,也要数月,到时候天气都暖和了。
不过,从这棉衣上看,西北军士身上所穿的,也未必好得了哪里去。好不容易这几年有军事,兵部衙门上下人等寻思着伸手捞钱的指定不是一个两个。
见十四阿哥这般气氛,十六阿哥眼睛却是一亮。
他也是露出几分义愤填膺,跟着说道:“是啊,十四哥,弟弟也正为这个事儿恼。却也没什么法子,兵部那些大爷,岂是谁都能指使动的?换做往常,弟弟早就报到御前,请皇阿玛定夺。这如今在太后丧中,皇阿玛本就身子不舒坦,也不好拿这些去饶他。”
十四阿哥咬了咬牙,不知再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