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掀了车帘,就看到风波亭内,身形高大英武的男子,身上穿了银白铠甲,红色的披风,在寒风之中翻卷。
挺拔的身骨,只一眼就能瞧见铮铮的气势。
这样的大好男儿,本该驰骋沙场,意气风发。
可猛不丁一瞧,却觉得那站在寒风凛烈之中的人,竟是满身风霜。
虞幼窈指挥春晓和长安,将带来碳笼、茶具、鹿血酒、点心、鹿肉等一应东西,搬进了风波亭里。
“外头天寒地冻,表哥要多注意些,不要受凉,”一边说着,虞幼窈就取了大氅,伺候表哥穿好,又准备了袖炉,给表哥的腿上加了一条绒毯:“表哥大约有许多话要与叶公子聊,我便不过去了,就在马车里等表哥。”
周令怀也没勉强,点头:“我和叶寒渊的交情没那么深,不会耽搁太久。”
虞幼窈点头,推着表哥下了马车。
天上虽然见了日头,可日头大约也耐不住,这地冻天寒的天气,也是懒洋洋地,使不上热呼劲。
这寒风一刮到身上,便觉得脸皮也被刮了一层。
虞幼窈连忙弯腰,帮着表哥拢紧了氅衣:“表哥要注意身体。”
长安推着周令怀进了风波亭。
虞幼窈这才重新上了马车。
风波亭内,叶寒渊坐在碳笼前,里面支了烤架,他切了两块鹿肉,放在烤架上翻烤:“送你来的小姑娘,就是左佥都御史家的虞大小姐?”
周令怀颔首。
叶寒渊忙着给鹿肉刷油:“她很照顾你。”
周令怀点头,没说话。
气氛一度沉默,只有嗞嗞地烤肉声,声声入耳。
叶寒渊取出了一块玉佩。
这是一块红翡鸳佩,古鸳鸯成对,有鸳佩,肯定就是鸯佩。
周令怀神情变得复杂:“当年,我父亲以红翡鸳佩作为信物,将我姐姐托付于你了?”
这块红翡鸳佩,是父亲一直随身携带。
另有一块绿翠鸯佩,母亲也是从不离身。
当年,父亲遍寻天下,寻了一块翡翠,这块翡翠天生异象,一半红,一半翠。
翡翠者:雄者为红,谓之“翡”,雌者为绿色,谓之“翠”。
父亲大喜过望,寻了天下最好的匠,雕了一对翡翠鸳鸯,取意“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与母亲结了鸳鸯盟誓。
这是父亲与母亲的定情之物。
叶寒渊拎起了酒坛,拔掉了酒塞,猛灌了几口酒,鹿血酒行血,一入腹便觉得血烧灼得慌:“当年,北境连失数城,节节败退,周厉王整顿兵马,打算在狄裕关,与狄人一决死战,他已经心存了死志,却放不下家中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