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屋建瓴与夸夸其谈,可能只差几句话。
刘钰适可而止,不再多说。
具体的军制变革涉及太多,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这需要以后慢慢来。
不过总的来说,有心的话,变革应该不难。英国的褐贝斯从现在一直用到一鸦,百十年间,足见有效,抄过来用即可。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摸着英国过河,走龙虾兵的路,让龙虾兵无论可走。
因为历史已经证明龙虾兵是这个时代最能打的,也是性价比最高的——抓些人渣、人贩子贩卖过来一些流浪汉,都能成军,说难听的就是宋代的“贼配军”。
西方与大顺的差距,不是差在那几支燧发枪上,而是一种全方位的差距——一个简单的骑兵冲锋转弯,分解成了三十二道简单的“前后左右”的命令,不需要骑兵有草原民族那样的精湛骑术,依旧可以做出草原民族都做不出的战术动作。
至于几何学、弹道学、冶金、机械、天文、测绘、建筑等等,就更不用提。
前明的鲁密铳、如今大顺仿的鲁密土耳其血统的火绳枪,都属于路子走歪了,抄错了师傅。
中亚血统的火绳枪,走到最后基本就是加长枪管变成大抬铳的路子,很显然这路子不对。
对路子的英国褐贝斯步枪标准款,造价是2英镑4先令。
众所周知,牛爵爷在铸币厂的一系列骚操作,让英镑早早绑定了金本位。
此时的汇价大约是一盎司黄金换3英镑,也就是一支褐贝斯大约一盎司黄金。
一盎司大约是30克,不到一两,打一两算,十银一金,也就是十两银子一支褐贝斯。加上刺刀,估计15两银子够了。
只要能下定决心仿制,以大顺低廉的人力成本,仿制的褐贝斯应该还能再往下压价。
线列兵不需要甲,而以前明徐光启的“推销价”,一套甲就需要十二两,怎么看养线列兵都省钱。
刘钰是穿越者,有刻骨铭心的紧迫感。
可李淦想的,却满脑子都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亦可一战”,这句话是在太让他心动了。
毕竟,他是皇帝,皇位在前,社稷在后,最后才是国族。屁股决定脑袋,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错的。
见刘钰已经不再说话,李淦觉得今日也算是找到了个人才,虽然时不时赵括马谡那要再看看,但这人最起码看起来能用。
想着也算是略施惩戒了,便挥挥手,示意这些跪了许久的人都站起来。
刘钰悄悄抖了抖腿,膝盖传来隐隐的痛,心里又把皇权封建宗法骂到了十八辈祖宗。
虽是站起来,也不能四处张望,只能低眉顺眼地站在那。
好半天,李淦才道:“你所言之事,尚需再看。倒是这个大孔明灯,日后就不要在京城里玩了。”
“一则容易失火,二则,万一有一些野心之辈,乘此物飞跃内城,越紫禁城而投火,又将如何?”
刘钰称是,心里也明白,李淦这话说的不算错,扣不上个“不开明”的大帽子。
可转念又想,皇帝这番话有点坑爹啊。这日后真要是有什么人造反,真的弄个热气球空袭火烧紫禁城,那这责任岂不是还有自己一半?
真要是有人弄几桶桐油,乘着热气球飞到紫禁城上,哗哗地扔下来,就紫禁城的木制结构,那还不是火光冲天?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能防空的法子。
不过听李淦这意思,在京城里不准飞,去城外可以玩?
这个结果,倒也能接受,最起码现在看来,这皇帝还没那么抵触新事物。
有此结果,刘钰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
其余和他一起被抓过来的人,也是暗暗欣喜,且不说看这样子日后自己也能体验一下飞升的感觉,便是皇帝召见、得见天颜,那也值了。
李淦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前面的刘钰和田平,终于笑道:“你二人既是天下第一个飞升的,亦算是野史留名了,也算是我天朝光彩。况且又是心忧边关战事,其心可嘉,不可不赏。”
说完,就把随身携带的一个荷包赏赐给了刘钰;一个鼻烟壶赏给了田平。
接了赏赐,又得谢恩。
捧着那个刺绣的荷包,刘钰心里忍不住暗骂,这破玩意有个卵用?
卖又不能卖,也不敢卖,就算能卖也值不了几个鸟钱,我特么还欠了我妈一千两银子呢,你这当皇帝的,就不能大方点?
似是李淦猜到了刘钰心思一般,又命太监从内帑里再赏刘钰三十两黄金,以兹鼓励。另外再赏赐些笔墨纸砚、一支进贡的燧发枪之类的杂物,这就不能当面赏赐了,回去后上香摆贡迎接天使。
终于熬到了皇帝离开,刘钰几人也都出了紫禁城,绕过承天门,到了六部堂附近,这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纷纷去找厕所。
紫禁城里不敢胡来,一个个缩头缩脑唯唯诺诺。出了紫禁城这些人立刻又成了“人上人”,也不管地方,呼啦啦地上完了厕所,就听有人朝着什邡侯之子啐了一声,吐了口唾沫。
什邡侯之子脸色羞红,也不想在这停留,提着裤子捂着脸就走了。
他一走,这群人的嘴就开始不干净起来。
“什么鸟人?”
“我呸!他家祖上就是这样的人,这什邡侯封的一点没错。过天星张天琳,那也是随太祖征战的旧将,太祖仁厚,多用降将,结果满清入关,他祖上杀了张天琳投了满清,日后又投回来,从明投顺,从顺投后金,从后金又投顺,什么玩意儿!”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可这话说的就有些过,终究明末的那些事太乱,大顺勋贵子弟的祖辈挺多都投降过,反复横跳过。
而且夹枪带棒地说什邡侯不好听,田平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祖上那个齐国公也不是什么好封号。
这事终究是因刘钰而起,田平因为祖上封号的缘故有些尴尬,不好说话,刘钰出面道:“罢了,罢了,此事也休提。当是时,谁也不知福祸,这事终究因我而起。”
“况且来说,太祖太宗时候的旧事,当年高宗已说过,既往不咎,再不提旧事。这话不可乱说。到此为止吧。”
他是在这装大尾巴狼,本来就是骗了一群人来当垫背的,这时候却出面做好人。
众人见刘钰都说不在意,心里只是记着那厮不讲义气,日后少来往就是。
也有几个世兵出身的武德宫学生喜笑颜开,今日的事虽有凶险,可若不是跟着刘钰看热闹,哪有机会得见天颜?况且女官们都记下了自己名字,在福祸未卜的时候也没有出卖刘钰,实在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
“守常兄,以内舍生员的身份,德蒙陛下亲见,又御赐荷包,此等恩荣,实乃罕见。守常兄日后必然前途无量,当去吃酒庆祝才是。”
这几个人家都不在京城,也没想太多。
刘钰苦笑道:“你们心还真大。只怕如今我们家里都闹翻了天,还是早得回去的好。这样吧,过几日我再相请。”
说完,又冲着那几个勋贵子弟道:“咱们这就赶紧回去吧,也免得父母担忧。”
说完,他又开了句玩笑。
“只怕今日事后,诸位的父亲母亲,都要多多叮嘱诸位,少和我来往,免得惹出大祸。”
说着玩笑,众人的脸色都是无奈,想到之前跪在金水桥前的恐慌,又想着刘钰胆大包天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不见好就收的态势,纷纷摇头。
均想:还用得着父母告诉?日后你刘守常再有什么事鼓动我们,谁去谁是你孙子!
他妈的,你闹了半天,我们就跟着看了个热闹,在金水桥前裤子都特么湿了。
到头来,你和田平又有荷包、又有鼻烟壶的,我们毛都没有不说,还陪着你俩跪了两个时辰,回去还得换裤子,这事以后谁爱干谁干,我们是不干了。
可再一想,刘钰如今简在帝心,在武德宫里的成绩又算优异,日后说不定真就不可限量。
众人都是嫡次子,袭爵基本没份,日后还是要再看看,不能把路走的绝了。
想着刘钰的话一点没错,父母肯定要被吓个半死,纷纷告辞,朝着家里疾去。
正阳门下,就剩下了刘钰和田平。
刘钰举着御赐的那个荷包,问道:“这玩意儿,平日里能带吗?”
田平嘿嘿一笑,反问道:“你带在哪?”
“挂在腰间呗。”
“哦,挂在腰间?那你以后尿尿吗?尿的时候,御赐荷包就在你那东西旁边,荷包与那话同晃、芷兰与臊气同飞?尿完之后,你净手吗?没净手的话,直接去摸御赐的荷包?还是说,你尿的时候,左手举着荷包于头顶,右手把着?你要真能这么干,平日带着也行。”
想象了一下种种诡异的画面,刘钰脸上一顿抽抽,笑道:“那算了。”
正说着,田平的眼睛瞟到了远处,那个之前追到昌平抓他俩的孩儿军军官,那个叫骄劳布图的麻子脸,正在远处。
刘钰拉了一把田平道:“别惹事啊。那是孩儿军,身上还有轻车都尉的勋位。再说你说那话,确实有些过了。”
田平笑道:“我哪里想要惹事?不过是有些意外,归化的索伦人,居然也知前朝旧事?看的书倒是不少。得,我先回去了,今日玩的不尽兴,过几日咱们去城外好好玩一番那热气球,今日诗兴不发,竟无佳作,终究差了些意思。”
临走时候,还冲刘钰拱了拱手:“今日的事,跟着守常你沾光了。既飞了天,也得了御赐之物,谢了。”
一声谢了,弄得刘钰无比尴尬。
想着自己之前用心险恶抓人来当垫背,心里多少还有的那么点道德终究让他脸上一红,讷讷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再度看到自家的朱红大门,刘钰不由有些紧张。
在紫禁城外闹腾外,去了金水桥前跪了小半天,结果差强人意,也算能接受。
可回家这道考验,即便之前预料了结果,也实在有些迈不开腿。
他也知道,这事从纯道德上讲,自己做的不太地道。
闹出这么大的事,之前一句话都没和家人说。
不要说什么自己的错自己扛之类的话,在这个还有诛九族之罪的年代,就是扯淡。
当初想的硬气,想着若是皇帝不开明、大顺容不下新事物,自己就破家跑路。那不过是最无奈的选择,现在看来,结果还能接受,日后还是要在体制框架内混。那就免得不借家里的力。
带着那么一丝事后贤者一样的羞愧,挪到了家门口。
门口有人眼尖,早早看到了刘钰,飞也似的跑进了门内,离着老远就听着喊。
“三公子回来了!三公子回来了!”
吆喝声一断,急的如同热锅蚂蚁一般的管家便迎出来。
“哎呦,三爷诶。你可回来了。赶紧的吧,国公在书房等你,速速过去。”
看来家里真的是急了,刘钰硬着头皮进了书房。
刚迈进来腿,书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不需要多说,书房外也没有了人,只有一些心腹家丁在听不到声音的几丈外守着。
刘盛早已下了命令,任谁也不准过来。
空旷的屋子里再度只剩下了两个人,自鸣钟的摆动声更显得屋子里的压抑沉寂。
好半天,喝了一声“跪下!”
刘钰无可奈何,只能把刚刚缓过来的膝盖,再度跪在了自家的地上。
好在他举出了那个御赐的荷包,低声道:“儿子让父亲担忧了。不过此事亦算好事,陛下御赐了个荷包,另外还要赏赐些别的。”
看在那个御赐荷包的面上,刘盛面色稍和,仔细问了问刘钰在宫里都说了些什么。
事既然已经做了,该试探的试探出来了,也就不必遮遮掩掩,照实把宫里的事复述了一遍。
当勋贵当久了,宫里放个屁都得仔细琢磨琢磨,是否有深意。
刘盛听完刘钰的复述,琢磨了好半天,也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深意,似乎结果不错?
背着手走了几圈,刘盛忽然道:“我想不通。想不通啊。你赌过钱吗?”
不知道刘盛的思维为何如此跳跃,怎么又说到了赌钱?刘钰小声地嗯了一下,示意肯定赌过。
“那你在赌桌上,见过把身家性命、老婆孩子、房子田产、乃至自己家的黄金万两全压上,就为了赢十两银子的吗?”
刘钰愕然,心说谁会这么赌?这不是傻逼吗?
于是摇头道:“疯了的赌鬼儿子见过,可这么傻的赌鬼儿子真没见过。”
“你也知道傻!你也知道没有这么赌的!”
刘盛忽然暴怒,指着刘钰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骂过之后,又问道:“既然连烂赌鬼都没有这么傻的,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在武德宫里,成绩优异,明年开春便能入上舍,前途无量。齐国公偷偷摸摸找你,写那什么西洋诸国考,也算是简在帝心。如今我还是当朝的翼国公,亦不昏聩,有大事时陛下也不曾忘了!”
“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前程,你为什么还要搏这种事?莫不是话本小说看多了,真以为都是卧龙凤雏,只待有点名气就能当军师直入天佑殿?”
“如今你是赌赢了,可赌输了呢?”
“我想不通,想不通你想赢什么。你也知道,拿着身家性命万两黄金,去搏十两银子那是傻子。既然知道,那你想赢的,肯定不是陛下的这点赏赐,亦或者只是陛下知道你的名字。”
“你告诉你,你拿着命去赌,到底想赢什么?”
刘盛目光灼灼,从一开始,他就想不通。
自己的种,自己了解。
自家老三不傻,做事有分寸。
那几个被他抓去垫背的也就罢了。毕竟还小,再一个之前那些人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轰动。
但那个绸布气孔明灯就是自家老三做的,既然敢放出话来说什么李太白亦可震撼云云,那显然是之前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这里是京城,这么大的动静,宫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是知道结果,那还去做,就让刘盛彻底想不明白了。
这完全就像是拿万两黄金,去压十两银子。
赢了赢十两,输了输万两,就算傻子也不会这么玩!
除非,那十两银子里有什么比万两黄金更重要的东西。
可,是什么呢?
想不明白。
也正是因为这种想不明白,所以刘钰今天这事不至于不可收拾——要是刘盛能想明白,其余公侯也能想明白,那你刘钰拿我们儿子当垫背,日后圈子里谁敢托付什么正事——刘盛想不明白,其余公侯也想不明白,那这件事就只能理解为孩子胡闹了,日后别让自家儿子跟刘钰胡闹就是。
刘钰也清楚,今天这事,在皇帝那好过关,因为皇帝在乎的只是那个可能对紫禁城产生威胁的气球。
在家里,却难过关,站的角度不同,想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说不清楚,家里这一关就难过。日后很多事还要借家里的力,他也不敢太过硬气。
好在提前编了一些瞎话,见父亲追问,只好道:“今日事,儿子既是为公,也是为私。”
“何为公?”刘盛不解。
“儿子随传教士学习多年,深知西夷学问之用。如今朝廷要禁教,儿子怕有人借禁教之名,顺带毁了西学。人微言轻,不得已出此下策,所以才在宫里说‘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此外,此物飞天,京城震动,也能引来旁人兴趣,引西学东渐之气。若几何者,佶屈聱牙,寻常人并无兴趣,远不如这东西带来的震撼。”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似乎也说得过去。
刘盛脸色稍霁,虽说自己这个国公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缩头王八,但与国同休的道理他还明白。
儿子小小年纪,就能想着这些,总不好过于苛责。
刘盛心下恍然,怪不得自己理解不了。
自己所想的,无非是家族、官职、爵位、利益。非他一人如此,开国公侯有一个算一个,如今都是这般模样,既从这个角度看,自是理解不能。
都知道蜀汉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也都知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的岳武穆。
然而这些名字常听,反倒是觉得都像是话本里的人物,从不会觉得现实里真有这样的人。
若现实里真有这样的人,以蝇营狗苟之心去想,自是觉得孔明欲篡、岳飞欲迎二帝。
自己之前的确想不通。站在家族、官职、爵位、利益的角度,儿子这一步就是昏招,连烂赌鬼都想不出的昏招。
若儿子真是这般想的,倒也说得通了,反倒是自己蝇营狗苟,竟算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想到这,刘盛心里竟还流出半分的羞惭。
算是勉励地点点头道:“若真如此,便此一件,也算是有心了。此既为公,何以为私?”
“为私者……倒也与为公者相近。京城皆知我好西学,又都知道我与戴进贤交往过密。如今朝中有禁教之风,日后这些事就说不明白。西学不止有基督,更有其余学问,我也是想通过此事,提前让陛下知道,我学的西学是哪一种。”
说到这,刘钰便顺着刘盛的思维方式道:“父亲可想,若是不趁着疾风骤雨来临之前就说清楚,日后真说得清吗?到时候纵然儿子入了上舍,陛下一看,这刘钰好西学,多半是教徒,不可用。”
“帝王之心,岂能猜测?到时候,只怕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反倒是在陛下心里留了印象。印象一旦成了,再扭转可就难了。”
“而且万一陛下不说,只是心里记着。到时候我就算想辩解,那也没有机会了啊。”
听到这种熟悉的思维方式,刘盛终于连连点头,心想这倒也是。
爱西学者,未必是教徒,但陛下真的知道吗?日后风暴来临,此时说不清楚,将来也的确是个大麻烦。
如今看来,这豪赌竟是赌赢了。
一则在陛下面前说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类的话,把西学和洋教做了切割。
两者切割,既是为公,也是为私。
二则趁着入宫的机会,反咬一口,用莫须有的罪名给那些传教士扣了个大帽子。
这事儿略作操作,就是守旧党攻讦西法党其心可诛的大炮弹,又算是站好了队。
反过来,若是风向再变,又可以借“用、体”之事,为西法党留下一些回寰的余地。
刘盛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心头倒对刘钰多了几分欣赏。
可终究这事太大,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那可万万不行。
“即便如此,你也该跟我商量一下才是。自作主张,陛下圣明,没治你的罪,反倒为你开脱。可万一有奸佞之人,趁机蛊惑陛下,治你个‘窥探禁宫’;参我个‘治家不严’,又将如何?”
刘钰叹了口气,面对着刘盛很郑重地磕了个头。
“父亲,您既知齐国公找我做的事,想必也知道福清县教案里发迹的那个白云航。”
“他一小小县令,豪赌一场,如今升了州牧。若是赌输了,无非就是革职,县令,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赌输了,青山绿水相伴,古卷青灯为友;赌赢了,牧一州之民,一年得钱十万。”
说完这个故事,刘钰仰起头,苦笑道:“儿子不是嫡长。就算是嫡长,父亲壮年,亦可再生。试问,如果这件事真的和父亲商量了,父亲会同意吗?”
“父亲以为,儿子压上的赌注,是国公府;其实,儿子的赌注,只有一个武德宫的前程。”
“国公府虽大,将来……却不是我的。”
Comentario de párrafo
¡La función de comentarios de párrafo ya está en la Web! Mueva el mouse sobre cualquier párrafo y haga clic en el icono para agregar su comentario.
Además, siempre puedes desactivarlo en Ajustes.
ENTIEN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