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一夜未眠。
她想起了诸多的往事,尤其是与父亲交集并不多的影像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她甚至想起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其实在村里是一个笑谈。
华英梅,这名字在村子里并不是难听,而是父亲取的。
当时的父亲,对未来的孩子也有诸多的期待,他说如果是男孩儿就叫华一鸣,将来一鸣惊人。
父亲多多少少是有点墨水的人,他内心深处是渴望拥有一个男孩子的,而女儿则让母亲自己做主。
母亲生下姐姐后,父亲虽然有些失望,但做父亲的喜悦还是冲淡了是女孩儿的事实,应该说,父亲是曾经爱过姐姐的。
四年之后,当母亲再一次怀孕后,父亲已经长期不回家了,母亲与他书信往来,母亲一心想让在外面见过世面的男人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华双喜此时的心情复杂,一是对家乡的感情就如同相隔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而大城市的生活对他越来越适应。
男孩子的名字没有变,而接下来说到万一是女孩儿的时候,他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那时候的华双喜,不知道是早早就成了暴发户还是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他曾写过一封信说随便起一个吧。
母亲生了,还是女儿。
苗春红知道他是嫌弃自己又生了一个女儿,但她怎么也舍不得将这个名额送给别人,又写信说了名字的事,父亲最后肯定是万般无奈地说了一个啼笑皆非的名字华英梅。
因为姐姐名字也是父亲取的,叫华梅英。
父亲连想都不愿意想了,就将姐俩的名字颠倒了一下,当时,她们还好开心,尤其是母亲,夸父亲脑子聪明,见谁跟谁说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结果,姐俩的名字经常被人叫混,基本上谁也分不清谁是谁,最后只好叫他们的小名,梅子和英子。
梅子到此时才明白,当时的父亲是有多没耐心,连想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夜里一点多了,母亲的床上也一直翻着身,梅子悄悄走到母亲的床边,上了床,母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梅子,我们要不就认命吧。”
梅子知道姐姐睡了,就小声说:“妈,你不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吗?在村子里这些年,如果不是你的强势,我们母女三人不知道受什么样的气呢,你怎么现在这么熊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我们不跟他一样的。”
“他是我父亲?”梅子调起声音说:“可能只有他自己已经不知道还是我们的父亲了,这么多年了,他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们又是怎样的?”
苗春红说:“没有他我们过得不也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