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指尖一颤。
白祈像是没发现般,眼神有些迷离:“我不太赞同这种自我牺牲的论点。”
她顿了顿,阐述般开口:“曾经有几个学者,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某个签订过器官捐赠协议的人,因为车祸被判定为脑死亡,身体大部分支离破碎,心脏却还保存得当。与他心脏相匹配的有四个人,一个是鼎负盛名的科研家,一个是工地工人,一个是商界大亨,还有一个……是不到十岁的小孩。”
白祈朝他看了一眼:“如果是你,会选择将心脏移植给谁?”
季夜沉默了下,明显有点纠结的模样。
白祈道:“几乎所有人的第一选择,都是那个很有声望的科研家、其次是小孩、最后才会排到大亨或者工人。很奇怪吧?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可大家在做选择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区权衡他们的价值?!
更可怕的是,没有人会意识到,那个车祸的人只是脑死亡,他的心跳却还在跳动!目前以脑死亡宣布人体死亡的国家不少,但依然有些国家,会以心脏停跳而非脑死亡来判断人的生死!
每个人似乎都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将一个有极其微小可能醒来的人,自主带入死亡,并且开始安排他的器官移植。他们甚至为那几个人排好了序,完全忘记了,在生命面前,本来就众生平等。”
季夜眼神一沉:“所以,那几个学者提出的问题,并不是让大家进行选择,而是希望他们意识到这一点?”
白祈点了点头,继续道:“也许你会觉得,这个论点与自我牺牲没什么关系,但它和齐笙的故事很像。于她而言,哥哥就是那颗心脏,虽然身体大部分已经损坏,然哥哥还在,心脏还在跳动。就算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签订过捐献协议,完全明白哥哥或许会永远的离开自己……
可在她脑死亡时,在她潜意识里还奢求着那一丝丝幻想与侥幸时,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劝心脏自己离开,劝它去了别人的身上……去做了更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齐笙醒不来还好,一旦还有意识,还有苏醒的迹象,在知道别人拿走了自己的心脏,还大义凛然地恭喜自己救活了一个新生命,她又怎么能不恨呢?不管心脏是不是自愿的,她都会恼火的……因为所谓的道义,抢走了她最后一丝活的可能性!”
讲到这里,白祈抿了抿唇:“阿夜……我一直很讨厌,自我牺牲自我感动的人………或许他做的没错,甚至能让大多数人赞同他的观点……可是,只要他牺牲的那个对象不认同,那么他的牺牲就变成了两人心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