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你给你爷爷送的什么呀?”李宗耀多事,笑眯眯问道。
此话,自然引来在场宾客的好奇。
他们的贺礼,早在来时就送到。
但夏家人自己的贺寿之礼,则需要当众奉上,展示给来宾观看。
夏麒麟呵呵一笑,自袖中取出一幅字画,道:“祝爷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夏苍流开怀而笑,将字画接过,并当众展开。
一副栩栩如生的动态山水画呈现而出,同时还散发淡淡异香。
“居然是瑶岚浮画!”
“浮画是瑶岚大师的作品,自从他仙逝后,市面上的浮画一副比一副少,夏公子能找到一副,可见是用了心准备贺寿。”
众人对夏麒麟褒奖不已。
“傻孩子,就算你送的是一副普通画,爷爷也高兴呐!”夏苍流溺爱道。
此时,夏逊也走过来,呈递上一张地契。
“孩儿恭贺父亲大人新寿!”夏逊将地契奉上:“孩儿无能,送不出像样礼物,只能给父亲准备一套馥郁山庄。”
满场宾客哗然。
“馥郁山庄可是价值五十万白银一套的顶尖庄园,能够住在那里是身份的象征。”
“是啊,我云孤城中的达官贵人们,老后都梦想得到一座馥郁山庄,可能够买得起的,屈指可数。”
“夏府主真是好大的气魄!五十万呐,这礼物实在太重了!”
夏苍流满脸喜色,对此礼物满意之极:“让你破费了。”
夏逊谦逊道:“应该的!”
他目光一转,望向夏渊所在,似笑非笑:“想必我大哥会给父亲准备更为惊喜的礼物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纷纷落在夏渊身上。
夏渊暗暗叹口气,以他的财力,怎么可能送出“更为惊喜的礼物”呢?
这是夏逊在挤兑自己,让他难堪。
但事已至此,夏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送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祝父亲身体安康。”
夏苍流脸上早已没有浓重的笑意,只是象征性的空洞笑一下,点了一点下巴。
“孩儿为父亲准备了您最喜欢的围棋。”夏渊道:“棋子是我亲手用鱼藤骨磨砺而成,对父亲身体健康有益,希望父亲喜欢。”
夏逊父子送的礼物,只关乎夏苍流的面子。
唯有夏渊关心的是夏苍流身体健康。
谁真情,谁假意,有心者自会明白。
夏苍流接过,当场拆开,只见一副打磨得精致且圆滑的棋子和棋盘,精心装好。
“有心了。”夏苍流面无表情,将其随手往身旁茶几一放。
不满之意,流露无疑!
夏逊故作惊诧:“咦,大哥,莫非是您已经没钱可用不成,怎送出这么寒碜的礼物?没钱你早说啊,二弟我可以借给你的,你当着众宾客的面,送出这样礼物,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夏渊更加无地自容。
来者宾客看向夏渊的目光多少均有几分鄙夷。
“六十大寿都不肯花钱,真是不孝子。”
“听说夏渊为了帮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进入武阁,花费两倍的重金请平阳剑客指导,这才导致没钱可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夏渊心中如被万根冷刺给刺中,万分狼狈。
他强作镇定,默默回到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坐的酒桌前。
夏麒麟看得伯父受尽来宾小视,眼角露出一抹轻蔑,随即望向其身侧的夏轻尘,似笑非笑道:“堂弟,该不会你也只是随便准备的礼物吧??”
他就是要让夏轻尘丢尽脸面。
敢把他恩师害成那样,一定要让他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夏渊连忙开口,道:“轻尘还小,哪有钱准备礼物……”
他一人被耻笑就足够,千万不要连累到夏轻尘。
所以,让夏轻尘不要将那上不了台面的宝库之物展示出来。
谁料,夏轻尘不疾不徐站起来,道:“礼物我是准备了一份。”
“哦?先给大家看看如何?”夏麒麟看似在微笑。
夏轻尘淡然道:“可以。”
反正是要给大家看的。
他取出一支巴掌大小的玉瓶,里面盛装五彩之色的灵液。
“什么玩意儿,能喝吗?”说话的是夏麒麟朋友,李耀宗,痞里痞气地道。
夏麒麟也投来质疑目光,道:“这就是堂弟准备的礼物?爷爷年事已高,可不能喝乱七八糟的东西。”
来宾亦都未曾见识过五彩之色的液体。
他们心道,一个孩子准备的灵液,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顶多是胡乱配置的玩意吧。
这东西看看还可以,喝的话,真是拿性命开玩笑。
夏轻尘神色平淡,无喜无悲,目无旁人走到夏苍流面前,道:“这是清心神水,作用有两个,第一开启灵智,第二延长十年寿命,作为礼物送给爷爷,希望你喜欢。”
但,夏苍流却根本接都未接,以不满的眼神盯着他。
他六十大寿之际,不指望这个平庸的孙子给自己送珍贵之物,可好歹应该用点心,让他脸面有光吧。
送这种小孩子玩家家配出的不明液体,是故意气他吗?
可笑的是,还说什么能够延长十年寿命!
云孤城最顶级的丹药,只敢说能延长一年寿命而已。
十年,亏他敢说!
此时此刻,夏苍流对夏渊父子失望到极点!
眼看夏苍流并不收,夏轻尘停留在半空的手徐徐收回来,心中波澜不惊。
“哈哈哈,麒麟,你这堂弟可有点意思啊,延长十年寿命,开启灵智?他到底懂不懂这意味什么呀?”李耀宗捧腹大笑:“延长十年寿命的丹药,听都没听过!还什么开启灵智,他当这是仙丹妙药不成?”
“你这堂弟,是不是有点傻?”李耀宗笑哈哈的问道。
满场宾客亦都哄然大笑。
“夏麒麟,夏轻尘,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夏轻尘心绪毫无波动,转身往回走。
但李耀宗得到夏麒麟授意,显然不肯放过他,拦住道:“夏兄弟,别走嘛,你那神奇的灵液,怎么也得当场检验检验,让人开开眼界吧。”
不由人分说,一个夏麒麟的朋友,抱来一只在地上啃骨头的小狗。
它浑身毛发灰白,脏兮兮的,被人抓住,两眼惶恐,浑身发颤。
看样子,应该是才刚刚断奶两月的小狗。
“夏兄弟不是说,你的灵液可以开启灵智吗,那就试试呗。”李耀宗一脸玩味之色。
开启灵智,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级丹药才能做到。
而这种丹药现实中基本不存在!
夏轻尘居然胆敢声称此灵液能开启灵智,不当场揭穿,让他被嘲笑得体无完肤,还真当谎可以随便撒。
“就是嘛,夏兄弟,你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开开眼界嘛。”夏麒麟的朋友起哄道。
“哈哈,我等孤陋寡闻啊,夏兄弟就不要小气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无形中将其围拢,让夏轻尘无法脱身。
“好,就让你们这群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从此闭上嘴吧。”即便是泥捏的也有火,何况是夏轻尘。
对于无知的人,夏轻尘向来不愿意浪费口舌争辩和解释。
只是眼前的一群井底之蛙,实在太聒噪。
让他们开开眼界,彻底闭上嘴!
闻言,围拢的几位青年怒目而视,竟称他们为井底之蛙?
简直可笑!
论身世、地位,他们哪一个不高出夏轻尘十倍百倍?
见识过的新鲜玩意,比夏轻尘多一千倍。
居然称呼他们是井底之蛙?
真是有病!
李耀宗皮笑肉不笑:“兄弟们,来看看夏兄弟怎么让我们这群井底之蛙开眼界!都擦亮眼睛啊!”
一众青年心领神会。
待会,不把夏轻尘讽刺得体无完肤,怎么对得起他那句“井底之蛙”?
夏轻尘一言不发,打开瓶盖,滴出十分之一的清心神水,灌入小狗的嘴中。
但见小狗一阵抽搐,随后便两眼一翻,惨哼中僵硬着身躯。
“死了?”手握小狗的青年,差点没笑出声来。
李耀宗等人纷纷捧腹大笑。
“哎哟笑死我了,夏兄弟,这就是你开启灵智的神水?怎么灵智没开启,先把狗给喝死了!”
“哈哈哈,我这个井底之蛙算是见识了!”
“是啊,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开眼界呀!”
……
围观的长辈们,亦摇头叹息。
“那孩子怕是神智有问题吧?”
“丢人现眼,赶紧把他们父子都赶走,看得心烦!”
夏苍流满面铁青,气得发抖。
居然把一只狗给毒死了,这种东西,他也敢拿来作为寿礼给自己?
李耀宗大笑良久,嘴角咧了咧,发难道:“夏轻尘,你拿剧毒当神水欺骗我们,还说我们是井底之蛙,你自己觉得可笑吗?”
其余人纷纷冷笑,面露不善之色。
接下来,绝不会善了。
那句井底之蛙,让他们想不在意都难。
谁知,正在此刻,一声模糊不清,艰涩的人话,从他们当中传出来:“一群傻了吧唧的玩意儿,放开你狗爷!”
众人循着声音源头望去,但见那只本该死去的小灰狗,突然活过来。
他在那青年手中挣扎,狗嘴一张一吐,像是在说话。
众人顿时愣住,李耀宗不确定道:“刚才,是这只狗说话?还是夏轻尘自己搞鬼?”
“搞你娘的头!老子说话你耳朵聋了?”怎料,那小灰狗头颅转过来,向着李耀宗龇牙,并口吐人言。
嗷——
随后它一低头,咬在抓住自己的青年手背上。
后者吃痛松开,它轻巧的跳落在地上,便扭动着屁股,屁颠屁颠跑到夏轻尘面前。
后两腿笔直站立,前两腿合在一起,如同一个人在行礼一般:“谢谢圣人开智之恩,谢谢,谢谢,谢谢……”
哗啦啦——
一位位来宾目瞪口呆,齐齐站起来,身前的筷子、酒盏掉落一地而全然不察。
他们一眨不眨盯着那只灰狗,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那瓶五彩神液,真是开启灵智,延年益寿的神水?
他们不想相信,可那只不停说“谢谢”的小狗,仿佛是在拍着他的脸说“醒醒,你没有做梦”。
吧嗒——
夏苍流手中把玩着夏麒麟送给自己的字画,此刻掉落在地也浑然不知。
他愕然凝望着那只小狗,一动不动。
围观的李耀宗等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立在那里。
此时此刻,宴会一片寂然,如同时空被定格一般。
只剩下那只小狗在不停感激。
夏轻尘望了小狗一眼,淡淡道:“恰逢其会而已。”
小狗却感激涕零,抹着眼泪:“其余人类只当我是野狗,不管死活,唯有圣人开我灵智,让我不再浑浑噩噩,今生我这条狗命就是圣人的,请圣人收留。”
终于,他们的对话惊醒众位来宾。
他们纷纷望向夏轻尘手中,还残存的九成神液,双目炽热万分。
如果开启灵智是真,那么,延长十年寿命的效果也是真的了?
这瓶清心神水的价值,绝对是无价之宝,一百万,不,一千万都有人抢着买!
本次宴会,这瓶清心神水才是无可比拟的巨宝啊!
把城北夏府全部卖掉,都不及这一瓶神水!
夏苍流陡然反应过来,伸出手,又默默缩回。
刚才是他拒绝收下,现在怎好意思再索要?
不过,寿命动人心,他还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渴望,故作矜持的道:“轻尘呐,你的心意爷爷看明白了,拿来吧。”
他全然是一副,我收你礼物,是给你面子的架势。
夏轻尘充耳不闻,蹲下身,将剩下的神液滴入小灰狗嘴中,淡淡道:“给一只狗,它还能感谢几声,说一些知恩图报的话,给人,得到的却只是白眼,我该给谁,不是很清楚吗?”
他和父亲夏渊的真心,被夏苍流视作粪土。
试问,还有必要再舔着脸孝敬他吗?
该尽的孝,他们父子都已尽过,问心无愧!
一番话,把夏苍流堵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那话,分明是说他连一只狗都不如!
一众来宾则心痛无比的望着小灰狗张嘴,将剩余的灵液全部吞掉。
他们一眨不眨的紧密注视下,小灰狗再度发生变化。
浑身的灰色毛发,逐渐蜕变成为雪白色!
双眼间灵光闪烁,一看就是灵性极高之物!
短短片刻,它从一只小野狗,变成一只美丽的雪白灵兽。
“圣人大恩大德,永世难报!”小狗的灵智更高,说话非常利索,而且还会模仿人五体投地的跪拜!
众人扼腕叹息!
如此逆天神液,居然便宜了一条野狗!
真是暴殄天物啊!
此刻再看李耀宗等人,真的宛若一群井底之蛙般,异常可笑。
今天,最丢人现眼的,不是别人,是他们!
一群自大自狂的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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