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做人可得讲良心啊,你收了我的东西,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江鹏一边砸门一边叫喊道。
江兰看向累得额头冒汗的陆远,迟疑着道:“狗哥,二月鸟这次是偷偷回国的。
他一个人待在单身公寓里,也挺可怜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咱妈生的,要不就让他跟我们一起住吧。反正左右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罢了。”
陆远冷笑道:“狐妹,你放心好了。就算饿死全天下的鸟,也饿不死那个鸟人。”
江兰还欲说什么,陆远摆摆手,转身进了厨房。
江兰看着陆远消失在厨房门口的高大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其实江鹏和陆远以前关系挺好的。
两人高中的时候在同一个班,陆远经常带江鹏到家里来吃饭,而且两人有时还一起偷看毛片。
可自从江兰的母亲沈念如重新嫁给江鹏的父亲江安后,陆远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江鹏了。
这还得从沈念如的婚姻说起,她的第一任丈夫是江鹏的父亲江安,而第二任丈夫是江浩。
江浩和江安虽然都姓江,两人除了都做过沈念如的丈夫外,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江安年轻的时候非常花心,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
沈念如刚生下江鹏那会,有一次江安喝醉酒后,直接将情人带到了夫妇两人的卧室里。
沈念如一气之下和江安离了婚。
离婚后不久,沈念如又和江兰的父亲江浩结了婚。
其实陆远小时候名叫江远,在陆远五岁的时候,他父亲的右手突然被神秘人砍了。
自那之后,江远便被改姓成了陆。
那时候陆远虽然年纪小,但明白自己不跟父母的姓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于是在江安和沈念如面前又哭又闹说自己要姓江,不要姓陆。
当时面对陆远的哭闹,江安脸色凝重却沉默不语。
沈念如则冲陆远吼道:“你要是不姓陆,咱们全家人都得死。”
沈念如当时的样子幽怨凄厉,而且由于大哭过一场她的双眼泛着红血丝,因而整个人看上去几乎像是一位含冤而死的女鬼。
年仅五岁的陆远被吓到了,不敢再哭闹。于是就这样江远变成了陆远。
后来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的陆远,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江浩和沈念如的亲生儿子。
上初中那会,有一次陆远拿着自己和父亲的头发打算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可走到医院门口后,他退却了。
他害怕鉴定的结果表明他真的不是江浩和沈念如的亲生儿子。
在陆远的记忆中除过那次因为改姓的事情沈念如对他严厉苛刻了些外,江安和沈念如夫妇一直对他疼爱有加。
再加上,改姓之后从来没有过姓陆的人家来找自己,因此陆远便在心里打定主意一直将江安和沈念如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
然而改姓陆这件事情,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江兰在懂事后,因为狗哥姓陆这件事情,对她和狗哥之间的血缘关系曾有过怀疑,甚至怀疑过父亲的死会不会跟狗哥姓陆有关。
但后来她强迫自己打消了这样的怀疑。
从小到大她和狗哥之间的关系很好,因此她不允许这样的怀疑让她和狗哥之间产生嫌隙。
陆远十八岁那年,父亲江浩突然离奇地死了,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江浩死后不到两个月,沈念如第二次嫁给了江鹏的父亲江安。
陆远觉得沈念如之所以会嫁给江安,有他和江兰的原因,但江鹏也是“功不可没”的,于是便对江鹏产生了嫌隙。
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每次见到江鹏就会让陆远想到江安和沈念如,进而想到自己的父亲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父亲的妻子还要因为供他这个姓陆的人上大学而嫁给江安这个混蛋。尽管陆远不待见江鹏,不过这些年江鹏却是涎皮赖脸地缠着江兰和陆远。
江兰对于江鹏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倒是像亲哥哥一般看待,因为她知道江鹏是真心对她好的。
八年前江浩离奇的死亡对江兰的打击很大,江兰当时报考警校跟父亲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江兰二十二岁那年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后,便直接进入了利州市刑警大队。
半年前,江兰因为一些事被从刑警队转到了派出所。
不过她的刑警资格并没有被取消。
这半年来,江兰在派出所尽职尽责地工作,她无时无刻不再盼望着重新回到刑警大队。
想起这些往事,江兰感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然而她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走进了厨房。
······
吃过晚餐,回到卧室后,江兰伸出微微有些发颤的手拿起了倒扣在书桌上的相框。
照片是一位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挺拔,只是缺了一只右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的脸上虽挂着微笑,但眼底深处却透出几分忧郁。
照片中的男子是江兰的父亲江浩。
江兰看着父亲那只残缺不全的手臂,死死地咬住嘴唇,但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掉落了下来。
在她儿时的记忆中,父亲常常用那宽大而有力的手将她高高的举过头顶,抱着她一边旋转,一边大笑。
而自从父亲的右手没了后,他再不能举起她,甚至她都不曾再在父亲的脸上看见过笑容。
“爸,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的。”江兰紧紧地握住双拳,她的声音沙哑而且带了浓浓的鼻音,但却无比坚定地说道。
随后,她将相框重新倒扣在了书桌上。
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每天因看到父亲那只残缺的手臂而心痛。
然而她也不愿将这张相框收起来,因为她害怕时间久了,她会不知不觉的忘记替父亲寻找杀害他的仇人。
所以她只能选择折中的办法,将父亲的照片倒扣在书桌上,时不时地拿起来看看,借以提醒自己,那个杀害自己父亲的恶魔还在逍遥法外。
待江兰的情绪平息下来后,她从书桌上的抽纸中抽出一张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而她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不知怎的,她突然好想和贺锦年聊聊天,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红着眼眶给贺锦年发了一条短信【贺医生,我今天过得很开心,你呢?】
照例没有得到回复。
也许贺锦年没有回复陌生人短信的习惯吧。
她这样想着决定给贺医生打一个电话。
可当她翻出他的手机号码后,她却突然不想打了,因为她不想让他听到她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