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他捂着心口急促喘息,断断续续道,“替我,倒一杯,水。”
冯子安扶他靠到身后的桌椅上,才起身倒水,不料茶壶里的水冷的像是结了冰,子安随手将它泼在地上,咬咬牙道,“公子你先撑一会儿,我去倒些热水回来!”
“不用了。”苏沐勉强摇了摇头,他的胃剧烈的痉缩着,痛的不想再动一下。方才父亲踢自己的那一脚根本就是用了全力,若不是这样,他的怒火要到何处去发。
子安一阵狼狈,这将军府里应该没有比他们更惨的了,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来——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压下情绪,又倒了一杯冷水送到苏沐手边,苏沐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来,就着冷水将它咽了下去。
冯子安双手紧紧在身侧握紧,忍了好一会儿,突然大步往门口走去。
“站住!”
苏沐叫住他,“你要,去哪?”
“我去找王大夫!”冯子安看着苏沐一点都不反抗有些赌气,却到底还是站在那里不动了。
苏沐看着门外,微微有些失神,轻声喃喃,“别去徒惹麻烦了。”
冯子安知道这话的意思,恐怕这时候去了请不来王大夫,还会被苏将军一顿训斥,定了定神走过去将苏沐扶到床边,皱了眉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道,“可是,你烧的很严重,那止痛的药根本不管用的。”
闻言,苏沐睫毛轻轻颤了颤,心里想着父亲说的话:“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挨了二十鞭子还好吗?”
“公子不用挂心,我上战场受伤不计其数,这都小意思,休息几天就好。”冯子安憨厚的说。
“那就好,多亏三弟派你来看望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明天就去三弟哪里吧!”
话音未落,冯子安瞪着苏沐,焦急道:“你还在发烧,我奉将军命得照顾你,还有将军说了,如果苏将军逼你去换血,不许去!”
苏沐看冯子安一副孩子般任性样子,极其少见的笑了笑。
冯子安负气:“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苏沐见子安一股愤愤不平的样子,安慰道:“好啦,我真的没事。”
苏沐说完眼里露出一丝不常见的脆弱,冯子安忍不住的说,“公子,我是个粗人,这话也不知合不合适。你的事我都听苏叹将军说了,苏老将军他这样对你,你没想过反抗或者离开吗?”
反抗?离开?他想过,但是他内心深处也不想苏洛就那么死了,有他在,苏洛还能靠换血多活些时日。“没想过,明日还要早起,你又因为我受了伤,早些休息。”
月色正好,也是冯子安气鼓鼓的瞪着大眼睛离开的时候。
苏叹着一袭素衣,站在府衙内的小桥上,难得安静的望着远处发呆。
一阵清风袭来,但观去,肤白若雪,长身玉立,灼灼风姿仿佛顷刻就要乘风而去的谪仙。
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寄予厚望,自己也是少年成名,征战沙场,成了人人敬仰的将军。但是,他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天,父亲和大哥能冰释前嫌,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些年,父亲为了二哥的血病,不顾大哥苏沐的安危,让苏沐给二哥频繁的换血,府里出了什么事也少不了责罚苏沐,这次回来他立刻派了副将冯子安去照看苏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