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问先时说冰凰岛的人已经接走了李龙川的尸体,在送回临淄的路上。
姜望下意识地以为,是李凤尧亲自把李龙川送回去。
但在看到李凤尧的这一刻,他才恍惚想起来……李凤尧是怎样的女子。
她可不是关起门来抱膝啜泣、沉默哀恸的那种女人。以李凤尧的性格,怎会默默带着尸体回家?
“你来了。”李凤尧说。
她绝美的冰刻般的脸上,亦是灿白的,仿佛冻住了天光。
她熠熠生辉,但第一次叫人觉得她易碎。
“凤尧姐。”姜望走上前去:“我以为……你回临淄了。”
“人已经死了,尸也验过,尸体没有任何情感之外的意义。”李凤尧冷漠地说着。她的眸光也移了回去,看回脚下的冰层。冰的折光,美丽眼睛的寂冷,仿佛这结冰的海面,能够冻结一些什么,留住一些什么。
然而什么都不存在了。
“我做过一段时间的青牌捕头,我在重新调查这件事。”姜望说。
“我也是。”李凤尧淡声道。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还有人在寻找答案。
并非是笃定这一切有什么问题,而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确认——
确认自己的挚爱亲朋,是怎样离去。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种别无选择的告别。
已不能高歌对饮,已不能长亭相送。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姜望斟酌了一番,还是道:“如果真相不如所愿呢?”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推翻祁问所填充的“七何”。
就一个景国高层是否授意的事情,祁问自己也说了“不能确定是否有此事”。
而其它的的细节,却是一再验证。
姜望这一路走来,辗转探询,也更多是在追忆李龙川最后的人生轨迹。
但李凤尧的身份毕竟不一样。
她是不方便对东海已经议定的国家大事猜疑的。
“没有任何变化,什么都不会发生。”李凤尧近乎冰冷地说道:“李家世代将门,为国守边。食君之禄,只知忠君,享国之俸,只知为国。军令如山,为将者只有服从。朝廷的决定,李家只有接受。”
“我只是——”
李凤尧在这个时候移开了视线,看向天边:“龙川从小气性就大。如果他受了委屈,我要知道他的委屈。”
姜望一时没有说话。
最好真相就是这样罢!
李龙川已经不幸地死去了,最好他不要死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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